范存憲回憶祖父范煙橋
——他的心底里有著許多和善與慈祥
范煙橋之孫范存憲曾是武漢市教育局副巡視員,他在座談會上深情回憶了祖父和家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分享了祖父“有嚴(yán)也有愛”的家風(fēng)家教。
“我生在蘇州,大約在一歲去了漢口。一生與祖父在一起僅有兩個時段,襁褓之中和懵懂少年。待到1974年再回蘇州時,已經(jīng)見不到他老人家了?!狈洞鎽棇τ谧娓傅淖畛跤∠蠛艽蟪潭壬鲜菑臍v史老照片中而來——一副墨鏡、一襲長衫,理著平頭,嘴角上揚,威嚴(yán)中帶點冷峻,不茍言笑,“用當(dāng)今的流行詞來形容,是很酷很有氣場的樣子”。直到長大后,通過長輩的講述、同輩的回憶、報章的文章、坊間的傳說,范存憲才對這位名滿江南、聲聞遐邇的祖輩有了全新的認(rèn)知。
在范存憲看來,祖父范煙橋性格豁達、開朗。他說,1922年,祖父寫過一篇《我的家庭》,文章寫道,“我是愛尋快活的人,無論什么拂意的遭逢,我總是抱著樂觀,不許有十分鐘憤怒和懊喪,在我的腔子里發(fā)表出來,就是逗留在腦海里,也不容長久不去的,所以我可算是家庭間的快樂種子”?!耙虼宋蚁?,祖父面相上威嚴(yán),心底里其實有著許多的和善與慈祥?!狈洞鎽椪f道。
范煙橋夫妻育有三子四女。其夫人沈兆球,為吳江著名紳士沈臨莊的第七女。范煙橋曾在《我的家庭》這篇文章里表達過一個家庭“有了慈母,不能不有嚴(yán)父”的觀點。但范存憲聽長輩說過,“祖母的慈是一貫的,而祖父的嚴(yán)是不時的”,他認(rèn)為祖父祖母的家庭教育理念也可以說是“有嚴(yán)也有愛,或者說嚴(yán)也就是愛”。
范煙橋作為當(dāng)時的文化名家,雖然自己一生筆耕不輟,名聲斐然,但似乎從沒想過讓子女們繼承他的衣缽,反而讓子女們學(xué)科學(xué)、會技能、有專長。他的子女悉數(shù)接受新式教育,學(xué)習(xí)醫(yī)學(xué)、化學(xué)、造船、電機、語言、體育等,范煙橋均任所發(fā)展,不作干預(yù),體現(xiàn)了兼收并蓄和民主寬容的現(xiàn)代思想?!岸易娓缸婺笇拠?yán)相濟,相得益彰,在有形無形中熏陶、浸染、造就了子女們堅韌不拔的意念、好學(xué)上進的志向和獨立自主的能力。”
如果說范煙橋?qū)ψ优慕甜B(yǎng)是嚴(yán)、愛合一的話,那么對于孫輩們,便只充滿了疼愛和慈祥。范存憲回憶說:“有年春節(jié),慧靜姑媽的三個女兒在院子里放鞭炮、踢毽子,嬉戲玩耍,不知是打斷了祖父作文的思路,還是影響了他的某種情緒,嫌外孫女們的聲響太大,竟第一次呵責(zé)了她們,小姑娘們滿心委屈,祖父又懊悔不已,扮笑臉尋她們開心,像個小孩子一般?!?/p>
范存憲說,他們這一代孫輩,幾乎所有人的名字都是祖父起的,還給第四代曾外孫女起了名字。給女孩的起名清雅美麗,如“芒”如“珪”如“琳”如“玉”;給男孩的起名大都直白明了,以紀(jì)念新中國第一部憲法誕生、農(nóng)業(yè)大豐收等等,“祖父對孫輩、曾孫輩的殷殷祝福和期許,對國家對時代的深深贊美和稱頌,全都寄寓在這些名字當(dāng)中”。
范存憲表示,回顧祖父的一生,家國故土,筆墨文章,煙酒茶食全在他的一腔熱血、滿懷深情中,為子、為父、為夫、為人、為文、為事,無不顯露濃烈的親情、真我的性情、誠摯的友情和傲人的才情,而今,再看歷史老照片中的祖父,已經(jīng)遠遠不只是墨鏡和長衫那么表面,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