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將柔翰酬知己 不逐浮情附暖涼
——記民進港九分會常務理事謝加因
謝加因
謝加因(1912-1992),現(xiàn)代作家,曾用名謝家因,筆名加因、花西里、麗靜之。原籍福建廈門,生于廣州。曾任民進港九分會常務理事,民進中央候補理事、民進中央委員、參議委員會委員。
成長與進步
謝加因8歲起在廣州市第二十八小學讀書,后隨母親到廣西宜山生活,因兵荒馬亂失學,曾當過小販、勤務兵維持生計。17歲后得到父親朋友幫助,又繼續(xù)讀小學及師范講習所兩年,畢業(yè)后曾任教員、小學校長兩年。此間,他開始接觸近代文學,讀過田漢的《南歸》、郭沫若的《棠棣之花》等進步作品。
1935年,謝加因在兄長的資助下,考取了廣州教忠?guī)煼秾W校。當時主政廣東的陳濟棠發(fā)起“復古運動”,在中小學大力提倡“尊孔讀經(jīng)”,謝加因對此非常反感,魯迅、茅盾、巴金的作品及蘇聯(lián)文學作品則成為他愛不釋手的精神食糧。讀書期間,他帶領一批同學加入進步學生組織“新兒童社”,出版新兒童周刊,辦兒童讀書會,參加廣州學生響應北平“一二·九”抗日救亡運動舉行示威游行,積極參加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左翼文藝活動。1936年10月,廣州文藝工作者協(xié)會成立,謝加因與其他青年一道,活躍在抗日民族救亡運動的洪流中。
1937年9月中國全民族抗戰(zhàn)開始,謝加因得到同學的資助,決定到延安。他輾轉到了西安,被八路軍辦事處介紹到由中共主辦的陜西安吳堡戰(zhàn)時青年干訓班學習,一個多月后,又考上具有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性質的山西民族革命大學(曲沃分校)。不久,山西淪陷,學校轉入山西翼城縣鄉(xiāng)村,他與10多位同學毅然參加中共領導的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并在連隊負責宣傳工作。在與日寇一次遭遇戰(zhàn)中,謝加因所在連指導員壯烈犧牲。這更加激發(fā)起他以筆為槍、投身文化救亡運動的高漲熱情。
投身抗戰(zhàn)文化運動
1938年9月,謝加因南下廣州加入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廣州分會,以各種形式組織的戰(zhàn)地訪問團或慰勞團,深入民眾和軍隊、前線與后方,通過文藝鼓舞軍民的抗戰(zhàn)斗志。廣州淪陷后,謝加因所在的工作隊撤退到粵北橫石水,與國民黨軍187師會合并任政工隊隊長,在廣東清遠、花縣一帶做民眾宣傳工作。1939年初夏,謝加因到桂林避難,為中共和民主進步人士主辦的《救亡日報》寫了多篇戰(zhàn)地通訊稿。有了這段文字因緣,經(jīng)時任該報記者、共產(chǎn)黨員周鋼鳴介紹,謝加因認識了仰慕已久的大作家、時任該報總編輯的夏衍,于是到報社做了外勤記者并負責第四版“文化崗位”。
抗戰(zhàn)大后方的桂林,有艾青主編的《漓水》、司馬文森主編的《文藝生活》以及進步刊物《野草》《中國詩壇》等進步文化陣地,還有文化供應社、生活書店等出版的進步書刊、外國文學作品。對此,國民黨當局以新聞檢查之名,破壞阻撓新聞媒體發(fā)出正義之聲?!毒韧鋈請蟆返膶γ婢陀袊顸h特務機構開設的一家“通訊社”,時刻在窗口盯著報社的一舉一動,有時還以“同行”之名來報社打探。
皖南事變后,《救亡日報》拒絕發(fā)國民黨中央社污蔑新四軍的通稿。但面對重重檢查,怎樣才能發(fā)出正義聲音?謝加因利用不顯眼的第四版,在“文化崗位”專欄寫了“補白”,巧妙騙過新聞檢查,發(fā)表了題為《錢不能浪費 血不能白流》的雜文,影射、針砭國民黨當局借抗戰(zhàn)之名,同室操戈、清除異己的法西斯暴行。第二天見報后,整個桂林為之轟動,當局新聞檢查處來電詢問,謝加因把蓋著“驗訖”的稿件拿給他們看,他們只好問文章是誰寫的,謝加因機智回應,說是“鄉(xiāng)下編輯部送來的,不知作者是誰”。
1940年,謝加因還在桂林出版的《野草》發(fā)表文章《關于國力》,指出抗戰(zhàn)勝利的關鍵并不在于物資、武器裝備,只有全民族充分發(fā)揮力量才能展示出強大的國力。
輾轉多地 出版和創(chuàng)作進步作品
1941年初,謝加因隨茅盾等大批文化人士來到香港,先后在中華全國文藝抗敵協(xié)會香港分會文藝通訊部主辦的《文藝通訊》周刊、中國民主政團同盟主辦的《光明報》等從事記者、編輯工作,團結教育廣大文藝青年,開展進步文藝創(chuàng)作活動,由此也接觸到許多文化界先驅,吸收了新知識,增長了見識和才干。其間,他在《野草》先后發(fā)表《香港陷落前后》《香港在呻吟:陷落后半年的見聞記》,將日軍在香港的暴行揭露給內地群眾;在《廣東兒童》發(fā)表童話《土撥鼠》,還在《少年戰(zhàn)線》發(fā)表童話《蟋蟀》;出版小說《偷火者的故事》,將古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盜火給世人的故事介紹給小讀者,以宣揚善良、勇敢和堅韌不屈的英雄主義品格;在中國工業(yè)合作協(xié)會會刊《工業(yè)合作》發(fā)表《轟動一時的香港一碗飯運動》,適時、全面地報道了宋慶齡等在香港發(fā)起的為抗戰(zhàn)募捐的義舉。
香港淪陷后,謝加因撤退到云南昆明。經(jīng)羅隆基、周新民介紹加入民盟,1943年起在云南求實中學、云大附中任教。此間,他曾以筆名“花西里”寫了不少雜文,并擔任校內刊物《人民周刊》編委。目睹國民黨當局不擇手段壓迫進步人士、有志青年等現(xiàn)象,謝加因發(fā)表題為《勝利追人來》文章表達不滿和憤恨。
1947年秋至1949年間,謝加因在香港主編《兒童文學連叢》,與民進港九分會會員陳蘆荻、胡明樹、范興登等共同創(chuàng)辦學生文叢社,創(chuàng)作、出版進步兒童作品。其間,謝加因著有童話《阿麗絲漫游童話國》《小米鼠》等;在《新兒童》《廣東兒童》等刊物發(fā)表寓言、童話劇20多篇。
在港期間,謝加因還在有港版“黨?!敝Q的香港達德學院任教員,講授新聞學。1948年,他經(jīng)孟秋江、梁園介紹加入了中國民主促進會,同年8月15日,民進港九分會在香港正式成立,謝加因為分會第一屆常務理事,憑借懂粵語、熟悉香港情況的優(yōu)勢,擔任港九分會聯(lián)絡組組長。他們商談研讀國內外形勢,積極開展民主斗爭,迎接解放戰(zhàn)爭勝利的到來。
此外,謝加因以筆名“花西里”在香港出版的《評論報》《文萃》《民主周刊》等發(fā)表了《農(nóng)村不斷崩潰,難民麇集廣州》《官員拼命接收,工廠無法開工》《救濟物資霉爛了,罐頭里面裝磚頭》《指責實業(yè)公司,參議員受恐嚇》《糊里糊涂又一天,為民叫苦苦依然;報告一幕無聊甚,袞袞諸公未盡言》等文,揭露國民黨統(tǒng)治下“廣東的內幕”。
歌頌新中國 參加土地改革
1949年8月,謝加因在中共黨組織安排下,到廣東大鵬灣代號“昆侖山”的東江縱隊教導營受訓并擔任排長,廣州解放后隨軍進入廣州,隨后到廣州軍管會文藝處任行政組長,稍后調到華南文聯(lián)、省文協(xié)任秘書、行政組長。1950年10月,他在民進中央理事會主席馬敘倫來信的建議下,到民進廣州市分會籌委會工作,擔任籌委會委員兼宣教工委主任。次年6月,他響應黨和政府號召參加各民主黨派土改工作隊赴廣東新會縣指導土地改革工作。由于謝加因辦事認真,政策掌握準確,充分發(fā)動農(nóng)民的土改積極性,他立功受到表揚,為此,直到1981年新會縣第六屆人民代表大會時,仍被推選為人大代表。
1981年6月民進廣東省籌委會成立,謝加因是籌委會成員之一;1982年12月民進廣東省委會成立后,他任第一、二屆省委委員。民進成立45周年期間,他指導民進廣東省委會宣教處撰寫的《抗獨裁,爭民主——民進港九時期工作概述》一文在《廣東民進》??兔襁M中央《民主》雜志發(fā)表,補充了廣東民進會史的空白。
謝加因為人正直、憐弱濟貧,收入不高卻常常接濟貧困的街坊和流浪手藝人。他生活儉樸,長期居住在狹小住房,并告誡家人要知足常樂。謝加因幼得家傳,酷愛書法,曾在廣東省書協(xié)主辦的教學班傳授書法,自編《書法夜談》講義一套,義務輔導,分文不取,深得大家愛戴。
1979年,謝加因在其《回憶桂林〈救亡日報〉片段》一文結尾曾賦詩一首,可以作為其一生經(jīng)歷的概括性總結:
筆戰(zhàn)南州未易忘,
風流云散換滄桑。
敢將柔翰酬知己,
不逐浮情附暖涼。
歲月催人心不老,
葵花向曉日方長。
低徊三十八年事,
有夢今宵到桂江。
(作者單位:民進廣州市委會)